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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来越多背负梦想的人,都“逃向”了二线城市

2023-05-10 14:56:27

这是温血动物第21次推送

看完大概需要六分钟


你有没有发现,身边北漂的朋友们,去二线城市发展的越来越多了。


这绝对不是偶然,自去年以来,二线城市展开了抢人大战。武汉、南京、西安等城市陆续放宽了对人才的落户限制。西安今年第一季度的迁入户口数量已经接近去年全年总和。


而与之相对的是,一线城市仍在严控人口红线,且拥有年轻人可望不可及的房价。二线城市开放怀抱的姿态,为离不开大城市却又待不住北上广的年轻人提供了一个落脚的理由。


我的朋友小蔡就是其中之一,过去的10年里,他两度北漂,也曾返回老家,但最终还是在快到30岁的关口,落脚在了南京。


他的故事或许是无数北上广漂泊的年轻人的缩影。




在北京待了快10年以后,小蔡决定去南京。

3月以来,南京频频放大招吸引人才,只要是研究生或40岁以下的本科毕业生就可以直接落户南京。


小蔡说:“我应该算个人才吧,我211毕业的呢。”


为什么选择南京呢?小蔡说他年轻时在南京住过一段时间(没错,29岁的他说的是“我年轻时”),那时他还是一个新闻系的本科生,他有着新闻理想和关于文学的梦想。


某一年暑假他选择去南京的一家报社实习,一是对南京这座城市向往已久,“叶兆言、苏童,还有毕飞宇都在南京,这个城市应该充满了人文气息吧”,还有就是他当时的女朋友是南京人。


那段时间他白天在报社实习,晚上陪女友在南京的大街小巷间穿行,“去触摸这座城市的灵魂”。小蔡住在丹凤街,下楼就是卖盐水鸭的,小蔡觉得,某种程度上来说,鸭子就是南京的灵魂。在南京的日子里小蔡没少吃鸭子,回北京后他还吃不惯北京的鸭子,“北京不行”他这么评价道。



因为喜欢鸭子,小蔡还在报社写过一篇关于鸭子的文章,对南京鸭子做了系统性的调查,他甚至去养殖中心调查,晚上就睡在鸭棚里,想探究南京鸭子好吃的原因。最后他得出个结论,南京鸭子睡眠质量很高。“鸭子睡觉的姿势很好玩的,它们把嘴插入翅膀下面,头与颈弯成Z字形,然后闭上眼睛。”


“现在写文章肯定不会这样去调查了,都是百度一下,最多再查几篇论文,标个参考文献,显得高端一点,然后就搞篇文章出来咯”,小蔡边抽烟边这么说,语气慵懒,说不清他怀念的究竟是鸭子,还是那个为了鸭子都能那样去折腾的自己。


传统新闻的衰落,理想与现实的矛盾,这类故事大家已经听得够多了,我也不想细问,于是我问他:“你女朋友呢?”


他说:“和别人结婚了。”


这好像也不是什么新鲜的故事。



小蔡毕业后进入了北京一家传媒公司,对这段经历他是有点自豪的:“大报纸,我们关注的都是严肃的话题,我想想啊。”


然后他想了半天终于开口说,“不好意思,时间太久远了,记不起来了。”


天知道是真的记不起来,还是记起来了也不想说


“其实大部分人的生活是没什么戏剧性的,生活平静如水,缓缓流动,我们都活在卡佛的小说里,大部分时间是这样的,可是也有例外。”


小蔡毕业那年,正值新媒体强势崛起,传统媒体节节败退的时代节点。时代浪潮下,没有人能幸免。


“很快就没人看报纸了,我们也渐渐接不到广告,那时我的工资是5000,稿费另算。”小蔡觉得,好像一下子,世界就变了。


那时他的领导就跟他讲:“小蔡啊,你来晚了,你要早几年来,月入三万是很正常的。底薪、稿费、月度奖金、发稿奖金、季度奖、年终奖,你只要发稿,每天都能有钱拿,现在不行咯。”


小蔡在报社做的最后一篇稿子是关于滴滴司机的,“我打了辆车,上车后没多久司机师傅接到一个电话,他对着电话说‘我早就不开出租车啦!不开了不开了!’,一阵沉默后司机师傅对我说‘我这个兄弟,我早就劝他不要开出租车了,他不听,他今天一下午二百块都没赚到’。”


“我那时就觉得,时代真的变了。”


最终小蔡跟着领导出走,“做科技自媒体”“对我来说蛮难的”“不要说了吧”,小蔡这么回忆26岁前的日子。



26岁之前,小蔡没有想过自己的未来。他笑称自己像王小波一样,觉得自己处在人生的黄金时代,什么都锤不了他。


“但是虽然心中怀着诗和远方,但是生活对你虽远必诛啊。”


2015年,小蔡26岁,他遭遇人生中第一次失业,他坦言:“就是没有钱了,我们做一期节目,得花一万多块吧,买产品要钱,灯光啊,设备啊,都要钱。就是没钱了,节目做不出来,我们只能关门。”


那时小蔡住在西城,楼下七号线,月租2500,“我连付房租的钱都没有,前期做节目是没赞助费的,主要是我跟刘哥的钱。”


刘哥就是小蔡在报社时的领导,“他已经回河北老家当老师了。”小蔡说道。


失业后,小蔡回家待了一阵子。


小蔡的父母均是镇上电厂的工人,他们希望儿子可以考个公务员,或者当个老师,“不要再出去折腾了”。在小镇人的眼中,公务员和老师是全宇宙最好的职业,小蔡说这都可以理解,“毕竟稳定,不像我,在北京还会失业。”父母做了一辈子工人,他们对失业是没有概念的,他们只想过平静的生活。


但回到小镇的小蔡仿佛成了家乡的异乡人,昔日好友大多结婚了,他们要么做点小生意,要么就把时间消耗在网吧和牌桌上,中学时喜欢的女孩早就抱孩子了,大家见到小蔡都说这不是考北京去的小蔡嘛,“有什么意思呢?”


回家的那段时间,小蔡整夜整夜失眠,一根又一根地抽烟。他最喜欢待的地方还是网吧,但网吧的配置跟他上学时几乎没什么不同,除了玩LOL的年轻人,更多的是打传奇私服的中年人。


小蔡觉得回到家乡的感觉已经恍如迅哥回鲁镇了,最后他还是决定回到北京。



“年轻人为什么去大城市呢?”他说,“因为大城市有无限的可能性吧,这样说也许太俗了,梦想啊,理想啊,但确实是这样的。”


小蔡问我,人类的首都是哪里。我不知道,小蔡说,是纽约。“上世纪大部分时间里,人类的首都就是纽约。披头士在纽约开启美国首演,继而火遍世界,鲍勃迪伦在纽约游荡,在格林尼治村写出答案在风中飘。纽约诞生了无数传奇,它充满包容性,创造力,以及自由。人类创造大都市,就是用来造梦的。”


回到北京的小蔡进入朋友的团队,运营一款音乐类APP,并且担当音乐节的活动策划。他还会写一些对独立音乐人的采访,小蔡写稿自有自己的原则,不语音,不视频,面对面,一对一地聊,然后写稿。“这可能是一种坚持吧,现在人写东西,那个摇滚X你知道吧,就到处抄一抄。”


2017年末,项目告一段落,音乐节成功举办,一切都走上正轨,小蔡却接二连三往医院跑。腰椎间盘突出,脂溢性皮炎,颈椎病,肩周炎,痛风,他还指了指脑袋说:“可能过几年我就秃了吧。”


这时他终于意识到,自己那奔向中年的身体已经支撑不起一颗少年心了。



去南京的想法其实由来已久,今年的人才新政成为了小蔡离京的临门一脚。


“北京的房子我肯定买不起的”小蔡说,“南京还行吧,我也攒了点钱了,去那边压力会小点。”


小蔡的父母均于今年年初下岗,他们所在的单位是一家火力发电厂,因环保要求被关停。“时代在变,铁饭碗不存在的。”父母决定把买断工龄一次所得的二十几万给小蔡,凑一凑,交个首付。


小蔡拒绝了,面对年迈失业的父母,他无法允许自己掏空这个家庭的积蓄。“将来要是有个病有个灾,拿什么去面对呢?房贷吗?”


给父母养老,可能是这一代人将共同面对的难题。


小蔡认为对于年轻人来说,大城市最珍贵的东西往往就是无限的可能性。逃离北上广,又逃回北上,究其原因,并不是小城市不好,而是无法忍受人生的道路越走越窄,少年心气被安稳生活日渐消磨。


而如今的二线城市,硬实力与软环境日趋完善,正如吴晓波所言“互联网把信息抹平,高铁把城市与城市、区域与区域之间的距离、物流的距离和人口流动的距离压扁了”。二线城市已经能够成为年轻人筑梦的平台了。并且,那里的生活压力还不是很大。



临走前小蔡跟我说,他其实并不知道自己具体要什么,是钱吗,是房子吗,还是别的什么。他对这个时代蛮困惑的,“你是学文科的吗?现在学文科的都干嘛呢?考公务员?老师?或者去互联网公司写几年稿子然后转产品?我好多同学都在做产品经理,我们读书的时候不是这样的,那时候写诗都还有人看的。”


小蔡床头常年放着《光荣与梦想》、《巴黎烧了吗》等书,他最爱看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理想国出版的书,,他建议我看一看,一定会有感触的。


我想了想,自己看的上一部电影是《前任三·再见前任》,陪女孩子去看的,由于在韩庚cosplay至尊宝大喊“林佳我爱你”时没有流眼泪,后来我们因为性格不合分手了。


嘛,不管怎么样,让我们一起祝福小蔡,祝福那些去往二线城市的年轻人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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