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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槽18次后,58岁的我做起了自媒体

2023-05-10 14:56:27


数次求职碰壁后,2016年,57岁的刘锋转型互联网,做起了自媒体。

前情回顾58岁,我在北京做职场新人

花甲实习生:从厕所清洁工到主编



这是真实故事计划的第 243 个故事


2012年9月,一家在马连道的文化传媒公司聘用了我,公司有四十多人,算得上是中型企业。半年多时间,我已跳槽十三次,这是唯一一家称得上规模的公司。 

我应聘的是主编职位,公司安排两个人面试我,一位是50多岁的老学究,一位是30多岁的男子。面试现场,还有一轮笔试,题目刁钻,题量大、时间紧,我根本来不及思索,不管其他,卯足劲地往卷面上写字。

本以为这次应聘要泡汤,两天后,公司却通知我入职,让我喜出望外。

公司给我的职务不是主编,而是策划执行总监,月薪6800。我和那个30多岁的面试官坐在一个小办公室,后来知道他叫王四伟,。小办公室和大办公室用玻璃隔断,紧靠落地窗,采光不错。大办公室一共有20多个员工,采光比较差,大白天还得开灯,犹如地下室。

公司是刚刚组建的,除了我,还有三个高管职位,分别是总经理、。其中,总经理不坐班,每周到公司一次,事多的时候,也就两三次,平时在QQ群里安排和交流工作。 

坐到洒满阳光的工位上,我踌躇满志。之前还在打扫厕所的我,如今做上了公司高管的位子,有了做番事业的好兆头,财富的梦想也渐渐接近了。 

这时,有人推门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是叶主编。 

“工作不错吧?我们以后有事多商量,每天坐班的高管就咱们三个。”他以领导的口吻说道。 

叶主编有很重的东北口音,,继续说:“我想讲一个故事,希望这个故事别给咱们三个带来阴影。”说着,他坐在挨玻璃门口一边的那张灰色钢管椅子上。 

“有个人和朋友去野营,路上看到50米外有头狮子,马上解下背包要跑,朋友疑惑地说他不可能跑过一头狮子,他却对朋友说:‘我不必跑过狮子,只要跑得过你’。” 

听完这个有点深意的故事,我们三人哈哈大笑。 

叶主编主张公司的网站要改版,但我们三个谁也无权决定,得总经理说了算,总经理53岁,和叶主编同龄,很有学问,是个老学究。

公司不仅运营网站,还有一个更宏伟的项目:制作片名为“中国皇帝报告团”动漫连续剧,计划投资一个亿。制作团队已经拉起,约20多个人。总经理决定带公司全员到十三陵水库感受风光,开阔视野,换句话就是采风。

那天上午,我跟随总经理去参加一个企业策划的培训班,下午回到公司,。 

“今天上午肯定陪总经理考察重大项目了。” 叶主编不怀好意地对我说。 

我摇摇头:“没有。没有,去参加了一个半天培训班。”

我发现叶主编喜欢打听消息,啥事都喜欢唱主角。那天,总经理没带他去,他觉得总经理没把他放在眼里。他多次催我拿出网站改版的方案,有时候在人多的场合还不免奚落我。    

中秋和国庆前,叶主编为了多回老家休息几天,提前和总经理请假,总经理决定他请假期间由我代理主编职务。

代理主编期间,我倒霉地摊上了事:一个叫杨小虎的编辑把国庆62周年误写成建党62周年,犯了政治性错误,我自然负有审核不严的责任。这很快给回来上班的叶主编留下了把柄,他在公司群将矛头对准我,我只能忍着。 

半个月后,公司来了一位女高管,叫和晓梅,37岁,东北人,负责公司的行政管理,当然也包括财务,这才是重点。之前,公司各项开支是总经理说了算,现在是和总说了算。

和总既不是董事长李某的妻子,也不是妹妹,算是董事长的一个朋友,据说以前共过事。董事长在哈尔滨有房地产项目,在这里的是文化项目。在和总没来之前,总经理负责全盘经营管理,现在多了个和总,公司的人都心知肚明,她是董事长在这里的一只眼睛。

还有一周,我才能领到在公司的第一个月工资。两个儿子读大学,生活费是和同学借的,我发了工资得赶紧给他俩寄去。妻子在老家也很着急,她那点下岗费还不够家里买油盐酱醋呢。总之,一家人都等着我在北京挣钱。

有次上班间隙,妻子打电话问:“在这家公司能稳定下来吧?”

我没法一下子回答她,也不想把这些婆婆妈妈的事告诉她。她嘱咐我一定要扎扎实实工作,让老板满意。

我和妻子在公司走廊通话顶多五、六分钟,不知怎么就被叶主编撞到了。回到办公室,总经理的QQ在闪,我赶紧点开来看:“刘总监,你上班期间打私人电话,怪不得网站合并的原则方案提出后,没见到开发部的实施意见。”

原来,叶主编向总经理打了小报告。 

总经理对我的态度急转直下,在QQ群里指责我工作效率低下。原本说好工作满三月上调一次工资,现在还不到两月,听说他要给我降工资了。我跑到地下车库解闷,几分钟回来后,公司QQ群的头像又在闪,我胆战心惊,一看,满屏的聊天记录,都是叶主编在向我开炮,说我上班不坚守岗位,和美女约会去了;国庆节期间网站还出现政治性问题,差点出了大事。

最后,总经理说,这样的工作作风很糟糕。 

我不甘示弱,在群里回复:“叶总,请你不要抓住辫子不放,好吗?”叶主编回复说,我的失误差点给公司造成不可估量的损失。我生气地辩驳说:“叶二林(叶主编的名字),我忍无可忍,请管好你自己,不要和我死磕。”

群里的火药味愈来愈浓。这时,开发部一位女员工进来和我请假,还未等我开口表态,叶二林突然气势汹汹地进了我的办公室。

“叶总,你要干啥?” 

我起身一站,他一拳打到我脑门上。他身材魁梧,瘦小的我根本不是对手,打不过他,我就抓起椅子朝他身上扔去,脑袋挨了他不少拳头,他还抄起办公桌上的笔筒在我头上敲打,用脚朝我胸口连踹几下。

我被踹倒在地,他又两腿跪在我身上,连连用拳击打我脸部和头部。稍刻,开发部的几名男员工进来拉架,叶二林才走开。 

这家文化公司两位高管不顾生死的厮打结束,满头血包的我拨通了110,大约半个多小时,三名警察来到公司。在派出所里,警察给我和叶二林作了询问笔录,并征求我的处理意见。 

回公司已是下午六点半,大家都下班了。我刚一进门,总经理的电话来了:“刘总,明天不要来公司了,先回家休息几天吧。”总经理的好心,让我很感激。

过了一天的下午,王四伟给我打来电话,说与和总代表总经理专程到我住处慰问我,我有些感动,觉得自己这次进了家很人性化的公司。 

赶紧收拾了一下邋遢的小屋,我急忙去刘家窑地铁站C口去接他们二位。一见面,王四伟从包里取出一个牛皮纸信封。我猜想信封里可能装了慰问信或慰问金。 

回到住处,我赶紧打开信封,跳入眼帘的是《关于叶二林、刘锋打架斗殴的处理决定》、《关于要求刘锋、叶二林进行医疗鉴定的通知》和《关于叶二林、刘锋限期取走私人物品的通知》三份A4字打印的文件,还有1600元的工资。

我粗略浏览完,才意识到自己被辞退了。

那段时间,不顺遂的除了工作,还有我在北京的住处。

我合租的是刘家窑横七条一栋苑三楼的一个次卧,主卧是一个二十二、三岁的女孩,客厅改造的卧室住着一对情侣,差不多二十多岁。

作者图 | 刘锋如今在南六环外的住处

合租的年轻人们有很多小心思,例如我天天在街上的小饭摊凑合着吃饭,在出租房一次饭都没做过,可他们还要我均摊燃气费;还有,本来有暖气,她们两个卧室却成天开空调,住客厅的那对男女,女的不上班,成天宅在屋里看电视、开空调,每月下来花四五百块电费,我还得和她们均摊。

上月底,我给住客厅的女孩100块钱电费(她负责每月收我们三家的电费,然后去供电所统一缴,我当初还很感激她的),这月才10号,女孩说又要交电费了,否则马上停电。我从寒酸的衣兜里摸出一张100,她屁颠屁颠地离开了。

事后,我越想越不对,又不好意思和女孩核对。过了一周,我多了个心眼,先去楼道查电表单号,然后打电话给供电所查,得到的回复说,没有缴费记录。果不其然,女孩蒙了我100块钱。

好在三个月的租房合同马上到期,我重新考虑起搬家的事。走在刘家窑的大街上,我东张西望,寻思该去哪儿找便宜房子,一个身着黑色西装的小伙子上前向我搭讪:“哥们,想买房吧? 

我停下了脚步。小伙对我热情至极,他白皙的面孔和上扬的嘴角,透露着一股温情和耐心,把我感动和诱惑得走不动了。我跟他进店,一落座,他递给我一杯热水,让人感到特别亲切。

小伙说,房子在方庄,我答应他带我去看,还缴了300元订金。 

有天晚上,在合租房那幢楼的斜对面,我随口问了一家宾馆的房,那是一家宾馆后院的简易二层楼,用预制板搭起,上下两层30多间,10平米一个小单间,内设独立卫生间。 

我觉得这房子适合我,打算放弃方庄那个已经缴了订金的房子,不过,中介公司那个叫小冯的帅哥人挺好的,估计会把押金退给我吧,他看上去那么善良。电话打过去,小冯兄弟死活不答应退款,300块钱押金打了水漂。

找到新居后,我前往门店办理退房手续。会计这费那费一扣,实退款660.64,本来按协议只扣除水费,但水费不到一百,明显多扣了三百多。 

我上前理论,会计猛地从我手中夺去协议和收据,两手“呲呲呲”一通乱撕,嚷嚷道:“你老东西,缴不起房租还租房!”把手里的碎纸揉成一团,狠狠地抛到地上。

我气不打一处来,上前一步,女会计突然扯住我的衣领,我正还手抽她,旁边一个光头男上前抓住我的手,呵斥道:“你疯了?你想把一个女人怎么着,缴不起房租不能在这儿发疯吧?” 

店长听闻后也出来了,挠了挠头说:“这样吧,看你情绪激动的,一大把年纪了,来北京混也不容易的,给你开个特例,把卫生费缴了,还有门锁钱也缴了,其它那些房屋折旧费和家具折旧费就不用缴了。”

被黑得也不多,我顺水推舟,把这档事了了。

在宾馆后院的简易二层楼住了半个月,房子隶属宾馆,没签租房协议,只缴了一个月房租押金1100元,结果住了半月就要被撵出去。为了退那半个月房租,我给租房的人塞了两包香烟。这之后,我搬到了附近月租金500元、有80多间小平房的群居大院。 

这一年,我跳槽18次。给别人打工的这条路行不通了,我心一横,决定凭借我多年文联主席的工作经验,在北京开家文化传媒公司。 

和妹妹在电话里说完这个想法,她表示愿意拿出卖房子的积蓄,借给我六万块钱,作为我创办公司的全部启动资金,我则承诺给她一定股份。 

这已是2013年6月,我打算创业在年底初见成效。我先花几万块钱租了一个办公室,,:“你提供的公司注册地址不属于商业办公用途。” 

此前,租房的时候,房管员满口答应,房子百分之百能注册公司。我瞪着房管员和物业经理,说他们蒙了我,房子根本就不能注册公司。大约40岁的经理把胳膊一挽,让我给他们5000块,由他们去跑关系,就能给我注册。 

“看你这大把年纪的,越活越不明白世道了。” 

我站在那儿,半天说了一句:“退房吧。”副经理赶紧说:“退房可以,押金不退。” 

一万一千块钱的押金泡汤了。 

创业失败后,大学刚毕业的二儿子来北京看我,妻子也从老家来陪我几天。我们一家人在北京郊区团圆了,我也终于吃上了妻子做的饭菜。在我对接下来要做什么不知所措的时候,二儿子建议说,可以做淘宝。 

二儿子帮我注册了淘宝店铺,又和妻子一起去批发商场进货,而我就钻到电脑前写点推广文章。因为进货价格太高,销量又低,一家人一起做了一个月,还是没赚到钱。

七月份,妻子回老家了。九月份,二儿子也参军了。和老婆儿子一起做淘宝的一个月里,应该是来北京最温暖的日子了。

到了2016年,我北漂的第五个年头,我从一家餐饮公司辞职,决定做自媒体。 

我想以自媒体为新的突破,开始新的创业,争取赶上自媒体红利期,于是信心百倍地注册了多个平台的自媒体账号。为了响应平台号召,我踏踏实实地搞起了原创,挎着相机在街上边找素材边拍照。

在街道十字路口东南角一大片区域正在进行施工——有将近30多名农民工正修建围墙。我走进其中一个工人,拍下了他的几个瞬间,还采访了具体生活细节。 

晚上,我以这位农民工为素材写了一篇文章,在某个平台成了第一篇爆文。我深受鼓舞,每天都挎上相机,像一个老记者一样,穿梭在京城的商城、街道,捕捉精彩的瞬间,然后把采写的故事发在多个平台上。

整个2016年,我靠自媒体赚了近3万块钱。 

炎热的夏天,我在北京的大街小巷里,拍到了躺在地铁口的乞讨7岁女孩,也采访到了火车站大包小包的农民工。 

慢慢地,我也学会了蹭热点。有一次,在一片低矮的简易小平房间,我看见一个20多岁的姑娘正在小院子里坐着洗衣服,我站在小院门口,偷拍了她洗衣的几个动作。 

那时,王宝强和马蓉闹离婚正是热点新闻。我杜撰了一篇题为《马蓉,你有啥牛逼的,看看你妹妹在哪儿》的文章,配上了洗衣服的照片。一夜之间,文章在全网火了起来,在某平台收获了几百万的阅读量。 

靠着这篇爆文,我拿到了6800元的广告分成。不过,苦心经营的账号,在第三天被封了。

*这是《花甲实习生》的第三篇,未完待续。


作者刘锋,北漂七年,原河北蔚县文联主席

编辑|王大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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