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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儿,你为什么要出租自己?

2023-05-10 14:56: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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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片尚未引起广泛关注的灰色地带,规则与目的看起来简单明晰,实则又暧昧不清。她们绝大部分是90后,有人按小时明码标价,有人靠参加一场饭局收入五千,甚至还有人成了在出租平台认识的开着宾利车的“大人物”的女友——而她尚未成年。




文 ✎ 韩茹雪

编辑 ✎ 卜昌炯

图 ▢ 视觉中国(图文无关)


听到有一群年轻女孩靠在App出租自己获得不菲收入,你会是什么表情?


当然,她们出租的不是身体,而是聊天、吃饭、旅行、健身、打游戏等“陪伴技能”。


也不是专职出租,她们大都有正常职业,比如公司白领或学生。


编辑部的同事们第一次听到这个话题时,陷入了激烈讨论。一派认为,这是一种生活方式,表示理解,如果收入客观,或许可以尝试;另一派认为,“出租时间”可能不过是个幌子,醉翁之意不在酒,不管出租者还是雇主,都存在很大风险。


实际上,像这类陪伴式的业余时间出租并不新鲜,以往常在逢年过节时以“租友”的形式热闹一阵子。


如今,季节性需求变成了长期市场,。


但由于整个交易都是在线下完成,期间会发生些什么,总是引人联想。


这是一片尚未引起广泛关注的灰色地带,规则与目的看起来简单明晰,实则又暧昧不清。



这些年轻女孩激起了我的好奇:她们为什么要出租自己?除了赚钱她们是否还有其他考虑?她们的底线在哪里?


带着疑问,我找到了几位出租女孩。

 

另一份工作


见到腿腿,是在北京中关村一家购物中心。


人如其名,她有一双大长腿,身高约有1米7,看起来特别瘦。浓密的黑色长发快到腰间,皮肤很白,离近了能看到手背上青色的细嫩的血管。


腿腿现在北京一所大学读大三,空乘专业,这段时间因为学业比较忙,处于“下架状态”。


腿腿最近一次出租,是陪雇主去潭柘寺,一小时222元。下午两点出发,晚上5点返回。结束交易后,对方支付了她2000元。


她最早接触这种交易,是通过一个可出租自己时间的微信公众号。那是2015年。


第一次尝试出租自己,更多是好奇,她设置的出租金额为0元。雇主是一个大她几岁的男生,大学毕业不久,“做研究工作的”。两人在校园里逛了一圈,喝了咖啡,点的是焦糖玛奇朵,那时候她喜欢甜。



现在她喜欢意式浓缩。喝完咖啡,陪雇主唱歌、逛街,都是她的服务范畴。


推算起来,23岁的上海女孩沈鑫比腿腿要更早一年接触这项“业务”。她自称某租人App的鼻祖用户,这为她带来了月均2000元到3000元的收入。


沈鑫说她从大二开始通过出租自己赚钱。2016年大学毕业后,她进入了一家建筑公司做总经理助理。从学生到职员,出租女孩的身份贯穿着她这几年的生活。租金也从最初的每小时88元上涨到了现在的每小时200元。


她的生活时常在两种模式间切换,一种是朝九晚五的上班族,和父母住在上海普陀一套120平方米的房子里;一种是时间出租者,往往发生在下班后或者周末,她称之为“另一份工作”。


她收到的最大一笔出租收入是3000元,陪雇主从上海自驾去了趟临安,行程为两天。因为途中要在外面过夜,出于安全考虑,她还找了一个女伴同行。


根据业务范围,沈鑫通常会和雇主约在商场或KTV见面,除了陪旅行,超过晚上10点的单子她表示都不会接。


在沈鑫眼里,这是一份“有点风险但能赚快钱”的工作。她不避讳和现实生活中的闺蜜谈论自己的生活。两个大学同学,还有4个上海本地的高中同学,经她介绍也都成为了App上的出租女孩。


来自山东潍坊的24岁女孩扶摇也自称一家公司的总经理助理,在北京朝阳门上班。


今年是她到北京的第三年。2017年年初,她第一次尝试出租个人时间。


她告诉我,2012年高中毕业后她考上了“青岛的石油大学”,但没去读,“那会儿的想法就是我不要上学,我要去赚钱”。



现在,出租个人时间成了她正常工作之余的另一种赚钱方式。


扶摇做过一个5000元的大单。雇主是留学归来的富1.5代——她这样称呼对方,理由是对方已经老大不小了家里才变有钱的。雇主租扶摇假扮女友,和自己的妈妈、小姨一起吃饭。


约定饭局的前一天晚上,雇主开车去“视察”了一下扶摇,付了1000元定金。第二天,扶摇陪他的家人在全聚德吃了午饭,下午又陪他们在大悦城看了电影,然后拿到了剩余的4000元尾款。


“我觉得女生赚钱太容易了,只要把底线稍微放低一点点儿,就能赚到很多钱。”扶摇向我感慨。


“每个人都是孤独de” 


个人出租就像一个围城,不了解的人对此一无所知,熟悉的人玩得风生水起。


谈及为何会出租自己时,沈鑫的回答坦诚而直接——就是为了赚钱。她提到父母是做房地产的,平时很辛苦,生意却不景气,“有一次吃饭的时候,看到爸爸头发一下子白了很多”。


她出租自己,一是想减轻家里负担,二是希望经济上能独立,“花自己钱舒服,也会受到男人尊重”。


长期的出租经验,让她知道怎样才能迎合对方。她记得,有一次一个雇主自称会看面相,指着她眉毛下方的一颗痣,说有旺夫相。趁着雇主上厕所的间隙,她打开手机搜索“眉下有痣 面相”,飞速地背了个大概。等到雇主出来,她和对方顺着这个话题聊了半个多小时。



去年,她用攒了8个月的钱,买了一个价值一万五千元的GUCCI的包包。


很难简单地用自我物化来概括她的出租行为。“口红我自己买,你给我爱情就好。”这是她一贯遵循的个人价值观。新的社交语境下,这类朋友圈流行的鸡汤很轻易就俘获年轻女孩的心,随即转化为她们努力赚钱的动力。


也有人不全是为了钱。比如扶摇,她出租自己更像是一种主动发起的社交。


扶摇出生于再婚家庭,父母带着同父异母的哥哥在辽宁生活,自己从小在山东潍坊的姥姥姥爷家长大。她6岁就一个人睡,因为害怕,要每晚抱着一只从表哥那里抢来的维尼熊才能进入梦乡,直到12岁到学校寄宿。


她月收入在万元以上,金钱对她的吸引力没那么明显。相对于赚钱,她更希望能通过这种方式获得心理上的慰藉。


孤独一直是她北漂生活中挥之不去的感受。在她看来,同事就是同事,没办法成为朋友。虽然在北京待了几年,也有几个熟人,但都是“塑料姐妹情”。


她迷恋上了从陌生人身上捕捉温暖。她印象最深刻的一个雇主,是一个小孩儿(她是用这3个字形容的),一天租了她3次,大概是上午去吃饭,下午看电影,晚上出去走走。


“他让我很放心,就像我弟弟一样,有的人的感觉你永远都说不明白。”扶摇说。


所有雇主中,这个男孩是唯一知道扶摇家庭住址的。“我不会防着他。”



腿腿的诉求兼而有之。她老家在河南开封,父母都是普通工人,家中还有一个在上初中的弟弟。她一上大学就开始做兼职赚生活费,出租个人时间是她目前最大的一项收入。


她说最初出租自己是抱着“多认识几个朋友”的心态,但做着做着成了她赚钱最多的兼职。


“舍友、朋友都知道自己出租,也不避讳朋友,大家都是年轻人,能理解这是一种社交。”腿腿说,“没觉得出租自己是个不好的事情,身边也没听过不好的说法。”


不过谈及父母对此事的态度时,她们均表示不会跟家人谈这个,担心引起不必要的误解,有些甚至连异性朋友也讳莫如深。


85后的曹甜甜是一家出租平台创始人。在App store中搜索关键词“出租”,能看到很多提供个人出租服务的App,它们靠收取会员费和交易抽成盈利。


2015年,曹甜甜从一个专门出租自己的朋友身上获得灵感,辞去月薪2万元的工作,做起了以出租个人时间为主的微信公众号,一年后又上线了租人APP。


“每个人都是孤独de。”这是她为自己的App选定的slogan。


她把这款产品视为一个星球,“只要上面有人活跃,就意味着有生命,我会让它活下去”。经过两年的摸索,她的平台上已累积注册用户近200万,月活跃量保持在10万人左右。


如何在出租过程中把握边界以及保证自身安全,是很多出租女孩都必须面对的问题。


在我联系的出租女孩中,出乎意料地没有一个人表露出对此的担心。面对可能的风险,她们一致表示已事先做好防范措施,比如通常都约在公共场合见面。


至于出租的底线,她们都谈到了一个词——绿色出租。



“‘过分的举动’很难界定,两个单身的人出去,可能互有好感会牵手,这算过分吗?”曹甜甜认为,用户在使用这个平台的同时,默认了自己可能承担的风险。


但她很难保证出租者和雇主之间不发生底线以下的事情。为了创造“绿色”的出租环境,曹甜甜表示,平台会有关键字监控。


她拿出手机来演示,“约炮”、“酒店”、“3000(较大的金钱数额)”等都是无法通过平台发送的。


“和别人解释不清楚”


沈鑫没有解释,也没有挽留,主动和男朋友分了手,就像结束一单交易,干脆自然。


她曾刻意隐瞒,但还是被男朋友发现了自己是出租女孩的事实。对方被朋友告知沈鑫在App上出租自己,怒气冲冲地开车狂飙到沈鑫家,两人不欢而散。


和在出租平台的“服务型人格”不同,沈鑫在现实生活中是感情的主导者。


“为什么不解释?”


“这件事,我和别人解释不清楚。”


沈鑫有自己的一套理论:来出租平台的男人,都有一定财力,会比较绅士,如果有过分需求,他们完全可以通过其他渠道解决,何必花几百块钱来租呢?



“我有把握这件事没问题,但它总不能摆到台面上去说。”不可解释,是包括沈鑫在内的大部分出租女孩的共同感受。


腿腿在出租期间交往过男朋友,同样对出租这件事缄口不言。


扶摇的男朋友翻看她手机时发现了出租软件,她二话不说立刻删除。


在这件事上,只有沫沫是个例外——她有两任男友都是通过App认识的。


她告诉我,今年5月21日她才满18岁。按照平台的规则,这样的年纪是无法在上面注册的,但为了招揽人气,很多平台的实名认证形同虚设。


沫沫身上有一种自来熟的气质。她个儿不高,小巧可爱,穿一条蓬蓬的雪纺质感的裙子,精致的眼线和美瞳让她看起来成熟很多。


沫沫来自河南信阳,小时候父母离异,现住在望京的姑妈家里。


她自称给她妈妈在老家买了一套一百多平方米的房子,“首付30万,基本是自己出的,每个月还要还贷款”。


我追问她年纪轻轻哪儿来这么多钱时,她意外告诉了我她和宾利叔叔的故事。


宾利叔叔是她通过出租平台认识的。两人第一次见面,是宾利叔叔租她一起看电影。电影名字她记不清了,只记得是在宾利叔叔的私人会所。看完后,宾利叔叔给了她一万元现金。



沫沫没有透露宾利叔叔的具体身份,只称对方是“为国家工作的人”,是一位智库研究学者。她专门去查过,有百度百科,觉得“是个大人物”。


在沫沫的表述中,,有专职司机,开宾利车,在国内讲课一节5万元,在国外讲课一节5万美金。


沫沫的话虚虚实实,难辨真假。


她初中毕业就不再读书,却被这位宾利叔叔以每个月8000元的价格雇做助理,主要是收发文件、做接待工作。3个月后,雇主给了她5万块钱,作为项目奖励。


采访的最后,沫沫承认自己和雇主发生了性关系。但那是“你情我愿的”,她解释。对方是单身状态,会带她去视察工厂。40多岁的雇主,有时候介绍她是“亲戚家的孩子”,有时候介绍她是“小秘书”。


最近她通过出租平台认识了新的男友,跟宾利叔叔的联系就淡了。“分手的时候他没有挽留我,毕竟他觉得我太小了,我们不可能在一起。分手对我也是比较好的选择。”


一直出租到结婚前


沈鑫告诉我,她遇到的雇主都是有点财力的男性,大多从事金融行业,也有几个律师。这些人基本都是自己开公司的老板,差一点的也有自己的工作室。



据她观察,其中有三成未婚,七成已婚。


“出租给已婚人士,有不好的感觉吗?”


“当然不会。”沈鑫表示,自己不和雇主有肢体上的亲密接触,而且没有想破坏别人家庭的意图。她形容自己很坦然。


“那你能接受另一半租女孩吗?”


“不能接受,我有精神洁癖。”沈鑫觉得,大多数女性都会这么想。


同一件事情,她遵循了两套价值标准,但她不觉得矛盾。


她提到,很多男性会和自己抱怨妻子不理解自己、家庭关系不和。在这个过程中,她认为自己充当了雇主夫妻感情的粘合剂。


“他为什么会听你的?”


“年轻女孩子的身份帮我获取了便利。”沈鑫说。


雇主黄大可认同这一点。他是一家民宿餐饮店的老板,工作11年,出来做生意5年,曾在出租平台上花费将近3000元租女孩。在他看来,漂亮是首要考虑因素。


黄大可第一次租女孩是逛三里屯附近的公园,花费不到两百块。这次经历让他感觉到平台上的女孩子“综合素质比较高”。此后几次租女孩,都是朋友聚会或商务宴请场合。



“不可能每个人都带女朋友,这种场合下又需要女孩子,陪酒的那种素质太低,和她们没法聊,还是出租平台的女孩更好。”在黄大可看来,每次陪吃饭或唱歌给500块钱左右,是他能接受的合理价位。


他已经一年多没租女孩了,平台的女孩不是专职出租,不能“随叫随到”,他希望平台能开发一对一的vip服务,满足自己需求。


“肯定不能专职出租啊,那成什么了。”曹甜甜告诉我。


2017年下半年,她的微信公众号被关停。尚未弄清楚确切原因的她没有停下来,“来不及去想,创业就得往前走”。


那些活跃在租人App上的年轻女孩们,也还在往前走。


沫沫自称是所在公司的合伙人,业务是造飞机,公司老板是她在出租平台上认识的, “他一定不会骗我”。


“飞机一造出来就可以马上盈利。”沫沫说。


腿腿快毕业了,有不少雇主给她介绍工作,她获得了比同学更多的机会。


扶摇继续在北京漂着,出租已成为她打发时间的重要选项。



沈鑫今年五一打算去日本,需要打流水等手续,她嫌在公司麻烦,直接找了一个雇主帮忙,已经办妥了。


“你会出租到什么时候?”


“到结婚吧。”沈鑫回答。

 

(文中腿腿为昵称,扶摇、沫沫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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