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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土摩托
3月8日，天气晴好，气温偏高，风向飘忽不定。这一天，世界上绝大部分人要么在欢庆妇女节，要么在悼念马航失事一周年，大西洋号上的乘客们则一边慨叹时间过得太快（我们居然已经在海上航行一周了！），一边憧憬着未来11周还会有哪些惊喜。
今天的航线是从胡志明市开始一路向南驶往新加坡，然后在新加坡海峡掉个头，自东南向西北穿过马六甲海峡，驶往位于泰国西海岸的普吉岛。这是一条格外繁忙的航线，目力所及的范围内几乎每时每刻都能看到至少5艘万吨以上的货轮。如此繁忙的景象已经至少延续了2000多年，因为东亚地区的人民要想和西亚发生海上的联系，必然要经过此处。
中国渔民很早就发现了这条航线，但具体日期已不可考，于是中国的旅行家、佛教徒和商人们在古籍中留下的文字便成为中国人利用这片海域的最可靠的证据。从中我们知道，中国的旅行者早在汉武帝时期，即公元前2世纪时，便已经可以从广东出发，沿着这条航线到达印度的东海岸。东晋时期的高僧法显虽然是从陆路到达的印度，但却是从海路，也就是沿着这条航线返回到中国大陆的。
中国渔民很早就发现了这条航线，但具体日期已不可考，于是中国的旅行家、佛教徒和商人们在古籍中留下的文字便成为中国人利用这片海域的最可靠的证据。从中我们知道，中国的旅行者早在汉武帝时期，即公元前2世纪时，便已经可以从广东出发，沿着这条航线到达印度的东海岸。东晋时期的高僧法显虽然是从陆路到达的印度，但却是从海路，也就是沿着这条航线返回到中国大陆的。
当然了，最善于利用这条海路的肯定是商人们，他们开辟的这条航线后来被冠以“海上丝绸之路”的美誉，其意义一点也不亚于陆上丝绸之路。没错，中国和西方的商业交流开始于陆上丝绸之路，汉代的对外贸易主要是依靠这条沙漠公路网完成的。但是，由于显而易见的原因，那时中国出口到西域的商品仅限于重量轻、价格昂贵的丝绸，以及少量珠宝和贵金属，它们都属于奢侈品的范畴，和普通老百姓的生活没有关系。自从海上丝绸之路被打通后，像瓷器这类重量大、价值低的日用手工业产品也可以被交易了，中国的对外贸易终于从奢侈品转到了大众消费品的范畴，和普通百姓的生活有了关联。
这件事对于中国文化的影响无论如何强调都不过分，因为中华文明和世界上任何地区的文明一样，都不是孤立地发展起来的。我小时候非常不喜欢历史课，因为那个时候的历史教科书就知道帝王将相和，整天逼着我们背诵皇帝的名字，以及各个朝代权力更迭的历史。如今我最喜欢阅读的就是历史书，因为新一代历史学家终于开始从科学的角度研究历史，学会了用人性、地理环境、自然环境和气候影响等因素来解释人类社会的兴衰。从此之后，历史学终于变成了一门科学，可以用来预测人类未来的发展方向。
比如，因为爱国主义的原因，过去的历史学总是在强调中华文明历史有多么悠久，地位有多么显赫。但如果我们实事求是一点的话，不难看出欧亚大陆古典文明的中心在西方，人类文明的第一缕曙光诞生在中东地区的美索不达米亚平原，苏美尔人早在公元3500年前便发展出人类历史上第一个文明社会。
这不是说苏美尔人天生比别人聪明，而是因为那块地方的气候和自然条件非常特殊，农业就是在大约一万年前，在两河流域的一个被称为“新月沃地”的、类似倒扣弯月的区域内诞生的。农业的出现大大提高了人类利用自然资源的效率，我们的祖先终于得以在一块地方定居下来，并用剩余的粮食养活了不同的工种，出现了专门的僧侣、武士、工匠和艺术家阶层，文明就是这样慢慢发展起来的。大部分历史学家都认为，人类只有在发明了农业之后，才终于出现了文明。
必须提一句，这个说法不是没有争议的。我曾经访问过位于土耳其南部的一个名叫大腹山（Gobekli Tepe）的地方，考古学家在这块位于新月沃地顶端的丘陵地带发现了一个古代祭祀场所的遗址，其中最古老的一块石碑建于公元前9600年，比农业出现的时间还要早！所以有人认为，宗教才是文明出现的原因，农业很可能是因为祭祀的需要而被发明出来的。
不管怎样，农业和文明之间的密切关系是不可否认的。最早的农业从新月沃地开始，沿着同一纬度向东西两个方向扩展，文明也紧随其后，在广大的欧亚大陆扩散开来。农业文明的西进之路相当顺畅，很快就扩散到了地中海沿岸，于是在公元前3000年左右诞生了古埃及文明，公元前2500年左右诞生了欧洲文化的前身----米诺斯文化。地中海地区便利的海上交通条件促进了商业的繁荣，各种文化得以相互交流，文明便在这种相互碰撞的过程中加速发展，最终使得地中海代替中东地区，成为欧亚大陆新的文明中心。
农业文明的东进之路一开始也比较顺畅，印度文明便是在公元前2500年左右诞生的。但是，此后文明的扩散遇到了喜马拉雅山脉的阻挡，速度明显变慢，黄河流域直到公元前1500年左右才诞生了第一个文明，即商朝文化。根据美国历史学家斯塔夫里阿诺斯在《全球通史》一书中的说法，商朝是由一群来自西方的游牧武士建立的。虽然入侵者带来的小麦、大麦、绵羊、牛、马、青铜和轮子等物品丰富了中国文化，但由于中国人口众多，入侵者最终被同化了。这一过程此后还发生过很多次，中华文明虽然深受来自西方和北方的游牧民族的影响，但其核心一直没变，成为唯一延续至今的古典文明。
从这一点说，中华文明确实是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文明。
不过，遥远的距离和天然屏障使得中华文明变得越来越封闭，中国成为世界大国当中国际化程度最低的国家之一，传统的中国人倾向于认为中国文化是最好的，拒绝向别人学习。
这方面的一个突出案例就是文字。文字的诞生是个相当偶然的事件，全世界只有少数几个地方独立地发明出了文字这个概念。最早的文字都是象形文字，苏美尔人、埃及人、中国人和玛雅人发明的文字都是如此。后来生活在西奈半岛上的闪米特人发明了第一个基于字母的文字系统，地中海沿岸的腓尼基人又在此基础上发明出了真正的音标文字，即现在大家熟悉的包括元音和辅音在内的拼音文字。这种文字简单易学，无论是通用性还是延展性都大大增加，很快就从地中海沿岸扩散开来，取代了原先的象形文字。如今绝大部分欧亚大陆国家都采用这种基于字母的拼音文字，只有中国例外。
这件事的好处和坏处都是显而易见的。今天的中国人仍然可以读懂先辈们的文字，其他地方的人都不能，这一特点对于中华文明的延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但与此同时，字母文字的易学特性打破了文人墨客对于文化的垄断，使得普通老百姓也可以很容易地从文字中学习新的知识，并在这一过程中扩大了智力交流的范围。中国在这方面大大地落后了，这一点对于中华文明后来的发展至关重要。
总之，中国之所以有今天，和我们偏于一隅的地理位置有着极为重要的关系。而我脚下的这条海上丝绸之路，正是打破这一封闭性的关键所在，中国后来的变化，也正是开始于这条海上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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