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清柯
图｜网络
前几天，有好几个朋友都在朋友圈转发了ACW的《李安定徐翀退出网通社，汽车之家易车等汽车垂直网站或将洗牌》这篇文章。
他们有的已经转投聚合类信息平台，有的依然坚守于区域报刊中可有可无的汽车板块，也有的投身在时下火热的自媒体。恰好的是，彼此都转发了这篇文章。
刨除偶然性，这篇文章成了这群处身天南地北的人，心灵上唯一的交集。
文章的最后一段写到：
“即便有人会说，一切所谓洗牌，不过是“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然而时至今日，创始人们（李斌、李想等汽车网站创始人）办公室的灯光亮到半夜，眼中依然装满梦想。从这个意义上而言，曾经发生的一切，都有它的意义和价值。这样想想，也挺正能量的。”
一千个人读起来，有一千种不同的味道。庆幸或者叹息？然而时代浪潮的席卷下，再多的感喟也只能是基于那个落幕许久的曾经。大多数的人只是从这些曾经代表梦想的地方四散。在偶尔一个时刻，品读这么一篇文章，深深感怀：原来丢掉的不光有时间，还有更多。
今天，当大家谈论起汽车媒体这个行业，更多聚焦在媒体费这件事上面。这件曾经没有多少人在意的事，如今成了外界对这个行业最主观的注脚。
不光是外界，业内人甚至也频繁为这件事也频繁大动干戈。
前不久，LastBus末班车又就这个问题写过一篇文章。这篇文章不仅炸裂了我的微信群，也炸裂了各位大大小小的主编们，“又有人拿媒体费说事？”
我私聊了那位作者，问为什么要挑这么一根刺，无谓得罪那么多的人？他回答我“因为三观正”。我不是个三观正的人，但认真细想，这事做的不是异常合理？
也许更迫切需要思考的是，大家为什么如此热烈讨论媒体费？媒体费什么时候成为了这个行业的一根刺？你每天给我一块糖，坚持了30天，当第31天你没有给我，我骂你。这不道义。
到头来我发现，我耗费在这颗糖上争吵的精力，足够我在麦当劳多买一份早餐全餐，在星巴克多买一杯超大杯咖啡。而当我发现的时候，媒体费已经成为定义这个行业的一部分。
当大多数人费尽所能尝试从外部给自身的行为找寻合理性，这个行业早就不再是大家在文章里头感怀的那个行业。大家之所以感怀，是因为那是一个仍可以用上限去预测未来的行业，而不是只有半尺高的下限。可能俗套一点说，“眼中依然装满梦想。”
所以，谁还记得梦想到底是什么？
早些天，我到一家汽车媒体面试，负责人问我：你很喜欢汽车？我愣了半刻，一时间没说上话来。
换作别人，情况也大抵相同。在进入这个行业以前，我就曾经向自己提问过，而更多热爱汽车的人在得到内心肯定以后，便匆匆投身到这个行当中，以那种想象不到的鲁莽。
许多人对这个行业是抱有想象的，拍更好的照片，写更好的文字，向外界精准传达这个行业内的一切。尽管带有许多的幼稚，但想起来仍然感到骄傲。
而当我尝试着按理想的路径写下第一篇稿件，我的主编很快制止了我。恍然发觉，原来这个行业有一套属于自己的规则，你走的每一步，都有一种力量在羁绊你。
无论是平媒时代，又或是门户时代，亦或是今天的自媒体时代，这套规则混入时间里，不断流变地传承了下来，完善于今天。因此每一个能够在这个行业里扎根下来的人，必然谙熟并且尊重这套规则。
一位我敬重的媒体说，做事的标准是“只要不把黑的描成白的”。在很大程度上，我都是执行这样的一套工作标准的。刻意规避，少写，或者不写。但如每一个行业内的人所知，这套规则的缝隙，已经越来越小，小得容不下这样的一套标准。
故此，那些曾经写过的文字，在我心中留下了不少深刻的烙印。对于读者而言，最多是愤然骂上一句傻逼，或者全然无知落在我挖掘的文字陷阱里。直到后来，我祈求读者少骂我两句傻逼便好。
我从来不敢自称媒体，我们一群相熟的同事都揶揄自身职业是文员，文字的搬运工。没有观点，没有情绪，写的人只看两遍，读的人也许只读一半便随意抛掉。我们没有尊重内容，读者自然也没有尊重我们的责任。
一个多月前，前极驾客的首席摄影师宽哥深情写下《被清退的汽车摄影师们》一文，宣告从极驾客离职。他说，“或许在这个汽车媒体的新时代里，摄影师早已经就不再是汽车媒体所必须的职位。”
换言之，这已经不是一个内容所主导的行业。如果让我为这个行业寻找一个更为精确的定位，应当是广告业。在生意的本质下，一切也都合理了起来。主导这个行业前进的，是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人情，是一夜高涨的10w+，还有一年比一年高的刊例价。
在甲方面前的阿谀奉承里，在竞争对手的恶意诋毁里，许多的内容创业者从这个行当获取属于自己的一桶又一桶金，迎来一轮又一轮的外部融资。对于这个行业来说，这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
有的人选择坚守，并转发着如本文开头提及的那样的文章；也有更多的人选择逃离，像极驾客的宽哥，像许多我所熟知的媒体。
卫金桥老师说，“从新浪汽车的副主编到奇瑞汽车分管传播的总经理助理，赵焕老湿的成功转型，为迷茫期的汽车媒体和从业者探寻出一条新的路径。”可想而知，还会有更多迷茫的人逃离这个行业。
事实上，从平安入主汽车之家开始，便已经预示着这个行业将会发生的变化。只是大家没想到，自媒体的浪潮会把这种变化急剧催化。至少从几个巨头布局小程序，要做内容创业来看，只要资本愿意，这个行业还会遵循着现有的路径一直走下去。
寄望于这个行业的内部产生良性细胞已经不再可能，我们只能祈求外部能够给这个行业带来一些好的变化。比如从今日头条被暂停更新、整改加强人工对内容的把控。让更多的内容回归到价值，回归到独立的思考当中。
事实上，我挺怀念那个随手从路边报刊摊上买一本汽车杂志的年代，有好的文字，有好的图片，每一个句子，都言之灼灼。发自内心，为每一页好的内容送上赞誉。在最好的年华里，遇见最好的车，遇见最志同道合的人。我想，这才是我们当初向往这个行业的根本原因。
我对汽车的喜爱已经逐渐消退，直到那位负责人问我“你很喜欢汽车？”这个问题的时候，我才发现，原来我连对这个行业唯一的热爱都已经丢掉了。
愿每一位汽车媒体从业者，都能对这个行业抱有憧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