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媒体的道歉无法挽回王凤雅的生命了 | 热点解析11

河南某县城的一家人从未料想因为两个患病的孩子而在十几天之内先后成为公众唾骂及道歉的对象。

两个孩子是姐弟俩，一个患有“视网膜母细胞瘤”，一个患有唇腭裂。因为在无力自行负担医疗费用的情形之下选择不同的平台向社会求助，被误打误撞走进公众视野，在面对疾病的不确定和丧亲之殇的同时，一家人还承载着社会道德的审判。

一些知名公众人物为代表的网友怀疑王凤雅父母拿着网络募捐的钱却去治疗儿子的兔唇，导致王凤雅得不到及时救治而最终死亡。

“公益”、“重男轻女”、“诈捐”等敏感标签让事件的关注度提升。不过真相却让曾经开口对当事人进行道德审判的公众「失望」了：王凤雅父母不存在诈捐行为，所筹善款全部用于女儿治病。

图来自水滴筹

反转的新闻不是新鲜事儿，倘若你最近没看新闻，也不知道这个故事，倒也没关系，因为似曾相识的事件是发生过的。

还记得罗一笑吗？

2016年末的一篇自媒体爆文《罗一笑，你给我站住》，为其患有白血病的女儿罗一笑筹款，共筹得260余万元，后有人发现出罗尔家境殷实，网络善款全部退还，罗一笑去世，罗尔亲自出面澄清道歉。

这两件事具有相似的特点：同样是小姑娘生病需要救助，同样是父母在网络上募捐，同样是真相使得舆情反转，同样有自媒体在事件发酵过程中推波助澜，同样是以“小姑娘去世+家人出面澄清”而告终……

但不同的是，在事件最开始的时候，网友给予一方的是“恶”，另一方的是“善”；来势汹汹的媒体点燃的一面是愤怒，一面是同情；当事人一家是被迫出面澄清事实，一家是主动出面说明真相……

这些与「生命」相关的事件，总是牵动人内心的情感和怜悯，因为在生命面前，人们本能地去站在自以为善的一面，而当生命消逝之时，公众再一次归于沉默。

这一次，我们暂且不去分析舆情走向，不去分析后真相时代的情绪，不去分析自媒体的对错，不去分析公众是否「乌合」，也不去谈论带血的馒头能不能治病，或者有了钱以后人还能不能救得活....

就说一说，公众距离理解医学，还有多远的距离。（别忘了，这是健康传播的研究的核心问题之一）

医患信息不对称之殇

在舆情渐渐平息之后，事件折射出的社会现象仍然值得我们反思。在面对重大疾病之时，脆弱的家庭会变得更加不堪一击，医保制度不健全、相关疾病知识贫乏、看病难等普遍存在的问题往往成为一个家庭因疾病而分崩离析的罪魁祸首。

导致王凤雅小朋友最终去世的病因是患有“视网膜母细胞瘤”。但实际上，这种儿童最常见的眼部恶性肿瘤，却有相对较高的治愈率，且如果王凤雅在疾病初期进行科学医治，也有较大的可能留住生命。

但就是这种本可以治愈的疾病，却夺去了王凤雅年幼的生命。究其原因，不得不承认的是，患者一方缺乏相关医疗知识、缺乏对医学知识的准确理解。医患双方掌握的疾病知识的不对称，没有在同频对话，导致治疗时机被延误，最终悲剧发生。

面对疾病，以及面对治疗疾病的种种选择，每个家庭都有各自复杂的处理态度。但是如果假定没有伦理性和经济的因素左右，仅仅从「患者一方能否读懂医生说的话」这一角度分析，就有一个很关键的概念需要了解，那就是——信息不对称。

信息不对称是指互动双方中一方拥有另一方想知道却又不知道的信息，前者可称为信息优势方，后者可称为信息劣势方。由于医疗工作具有极强的专业性和技术性，信息不对称成了医患关系的一个重要特征。医方掌握的信息多，具有信息优势，患者则处于信息劣势。

宏观上的医患关系实际上是一个以医院的医务人员为主体的群体同一个以患者为中心的群体之间的关系。医患关系信息不对称的原因主要由医患主体知识、认知、文化及角色方面差异造成的。

细分来主要有以下几类原因：

➡️专业知识不对等。由于受教育的程度不同、所学知识的不同, 医患之间必然存在着专业知识、认知水平的差异；

➡️医患双方认知差异。患者对医院方存在过高期待，医患认知上存在一定的印刻效应，医患缺乏心灵沟通；

➡️医学模式的差异。过去临床医学对待病人的基本任务是诊断及治疗，重视病人的生物方面，忽视病人的心理、社会环境方面，导致许多心身疾病久治不愈；

➡️医患角色错位。医院掌握着治疗疾病的技术，在医患关系中处于支配地位，医生是绝对权威。而医患信息不对称，有可能导致医患道德风险、经济损失、信任危机等严重后果，威胁医患关系和谐。

接触过王凤雅的医生事后回忆，“如果当时及时治疗，应该能救得活”。某种程度上讲，治疗时机的延误是导致小凤雅治疗结果不佳的原因之一，而患者一家对于此种疾病的知识的缺乏，成为治疗时机延误的主因。

尽管很多家长都会听取医生的建议，但是仍要承认，患者一方有自己选择治疗方法的权利。尽管有知名医生对此作出分析：患者决策过程是会考虑众多因素，医生通俗易懂的语言告知备选方案的风险和收益，是任何好的临床决策的前提。但患者对医生专业建议的理解和接受程度还受到自身选择偏好的影响。

或者说，抛除一切外界的复杂因素，小凤雅一家做出的医疗选择，便是相关疾病信息的缺乏影响下的结果。

要记得，让孩子离世的原因不是骂声，也不是道歉声，而是疾病，也是没能科学对待疾病的抉择的结果。

没错，医学有太多变数，有太多失败。因为医学是关于不确定性的科学和概率的艺术。事实上，在医疗知识和非医疗知识上，患者和医生都存在先天缺陷。医生懂得的是医学知识，包括疾病预防和治疗；而患者及其家人更懂得患者的期望、内心的需要、家庭的状况。

这种情况下，医方和患方需要做的努力还有很多。

面对医患信息不对称的艰难局面以及可能产生的种种后果，医生不能只注意疾病的生物因素方面，还要重视心理因素与社会因素。

患者保持学习的姿态，不仅仅将自己当成吃瓜群众，而是介入自我生命的决策过程，通过了解疾病的相关知识，克服原有认知中存在的误区，增强与医生的沟通，最大程度上对抗信息不对称、才有可能获得最佳治疗效果。

这里的「医」，就不再仅仅指代医生，也代表着医学，因为公众和患者借由与医生对话，其实是在做一次自我与医学的深度融入。医疗结果的好坏，是患者和医生共同决策的结果，同时也是医学与人关系的呈现。

而这，恰恰是健康传播在「医患关系」范畴之内能够做的——去将医学知识转化成公众能够读得懂的语言，让公众通过理解医学，做出每一个与自我相关，与生命相关的重要抉择。

最后，妙语姐姐还是想将视线回归到健康传播本身，不再希望我们学传播的大家只是认为健康传播就是做科普，当然，不仅仅是那样的。因为，健康不仅是没有疾病，而且包括躯体健康、心理健康、社会适应和道德的统一。而这四个衡量标准架构起的不是一个高速运转的机器，恰恰就是你我他的每个人。

健康传播关注的是生命、是人、是每一个与我们只有一步之遥的人生重大决定。so….

我洗洗睡了，有问题去问胡师姐吧。

参考资料

蓝鲸财经  从诈捐到清白，自媒体欠王凤雅家人的不止是一句道歉

丁 香 园  如果你是接诊王凤雅的医生，家属想放弃手术治疗，该怎么做？

丁香妈妈  3 岁女孩王凤雅之死：农村家庭的残酷现实

袁 爱 清  剖析医患信息不对称及其对策

师    领  21世纪健康新概念——关于WHO健康定义的理解和阐述

如果有任何问题，请在文后留言区留言，胡师姐为你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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